“嗯?”尚在昏梦的卫澈未有立时反应。待意识到她所说之言后,卫澈蓦地睁开眼,偏头觑她。
“你想定了?”
“是。”来漠西于她是避难。她是将军府幼女,也是清风堂之女,不能一辈子躲在漠西。
卫澈与小王爷有交情,他或可请求王爷协助,或收回水吟庄,或杀死堂上之人。而她不能强人所难,要求别人帮助。
卫澈嘴唇翕动,揽她的手紧了紧,一时间千头万绪。
“无论你想做什么,我与你共进退。”
阿欢转头,四目对视,两人已有默契。
继吴悠生后,清风堂已是潦败,其余诸人各自为营。此时回去重兴师门,内部困顿,外部更是虎视眈眈。以后将要面对多少险阻,无人能料定。
可她有了后盾,不再孤身一人。再不济,卫澈总不至于令她曝尸荒野。
“你既已决定回去,有些事我得告与你知。”
阿欢静待他开口。
“我带你去见一个人。”卫澈目光穿过帐幔、穿透云层,深澈清远,“一个你家人拼却性命也要保全的人。”
她眸中闪过困惑,似明非明。
玄明十四年,王家、清风堂,皆因明王叛变而徒生变故。他们要守护之人会是谁?难道是那个遗孤?
她心猛一惊跳,后开口道:“他们之愿便是我之所求。”
“你之所求便是我之所求。”卫澈抓过她的手,注视她的眼眉笑意清浅。
是夜,小王爷邀卫澈共品美酒。两人各靠一软枕,透过回廊探看月色。
“小王爷,你我皆有娇妻在室,如此星辰如此夜,你自己独酌倒也罢了,偏生要拉上我。两个爷们对着清辉,连酒都失了滋味。”
小王爷笑笑,举盏碰向他的盏。
卫澈浅酌一口:“吃酒总忆起故人。他的竹叶青是一绝。”
“你是说那日寄信来的,她阿兄?”小王爷斟酒续盏,“他也是胆大,直愣愣寄了信来。万一被她看了去。该是什么后果?”
“不会。”
“为何?”
卫澈未有正面作答,只衔笑看向小王爷:“这是他的试探。看她信不信我。”
小王爷轻啧一声。换作常人,唯恐露馅。果然能与卫澈同路的,思维殊异。他举盏又邀卫澈。
“可不能再吃了。再吃要醉了。你合该唤她来,她真乃千杯不倒,配你正好。”月色下卫澈微醺的面庞透着粉,露齿笑时尽现俊秀。
“你舍得将她留给我?”小王爷干过一盏,笑得欢脱。
“休想。”卫澈收敛神情,将盏放到一旁,果断回绝。
“哈哈哈——”小王爷明眸轻漾,继而问道,“好容易死里逃生,偏又要以身探险。君既如此在意,怎地还答应她回去,回去后你们恐再无安生之日。”
“有她在处,才得心安。”卫澈笑着,有些痴了。他盯着晃荡酒液,半醉不醉的:“人生短促,卫某已失去过一次,再无第二次。她若涉险,我必舍命相陪。此生唯期她顺心遂意,我便也欢喜了。”
他语出诚挚,小王爷忆起往事,神色凝滞。发妻病重之时,他日夜握着她的手,感知她微弱的心跳。若那时她不能病愈,他实难想象自己将会如何。